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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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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建國和蘇懷曼, 尤其是蘇懷曼,這下真的是惹上大麻煩了。

他們兩個當天晚上就直接被李承偉帶回了局子裏喝茶。

第二天一早, 張責林和李承偉便開始全面調查這件事情。

張責林之所以被劉首長派過來,是因為本身是搞.情.報出身,查起這種數據和線索來,簡直輕而易舉。

不到半天的時間, 蘇懷曼和蔣建國偷竊蘇懷夏包裹的所以證據,就被他挖了個底朝天。

現在只要蘇懷夏張口, 確認蘇懷曼和蔣建國的確是偷了自己的東西,蘇懷曼和蔣建國基本就完蛋了。

移交審查院起訴前, 雷業軍以村支書的名義通知了蔣建國和蘇懷曼的家長, 告訴他們,他們的兒子女兒犯了事情, 現在正在局子裏關著呢, 讓他們快點過來。

蔣建國父母第二天就到了, 蘇懷曼一家,第三天才到。

整個知青點的人作為證人都被安排在縣上住下, 吃則在王萬霞的小吃店解決。

蘇懷夏聽說蘇家的人到了, 早早的就到了警察局,想見自己母親一面。

從上輩子的角度看,母親在蘇懷夏三十幾歲的時候便去世了, 蘇懷夏已經有十幾年沒有見到母親了。從這輩子的角度看, 這裏的自己已經下鄉三年, 母女倆也有三年沒見了。

張責林也知道這對母女兩人對彼此的思念。

所以看到蘇家人來後, 就悄悄的把沈卿帶到了安靜的房間裏,在那裏,蘇懷夏正忐忑的等著。

門被推開,那張熟悉又陌生的臉龐出現在蘇懷夏的面前。母親還是和記憶裏那樣,長長的秀發在腦後挽了個結,有幾絲挽不進去的短發,細細碎碎的在她兩頰邊垂下,襯得她眉眼格外得溫婉。

母親沈卿一直是個大美人,在外公和大家閨秀的外婆教導下,溫柔善良,說起話來都是輕聲細語的,從來不會和人吵架。

然而就是這樣一個善良的母親,卻在蘇家受盡了欺淩。蘇懷夏的奶奶不喜歡母親,就百般挑剔,甚至將母親當做下人使喚。

母親本是大戶人家的女兒,雖然脾氣溫和,自尊心卻格外的強。但為了父親,為了蘇家的和諧,忍辱負重,默默忍受著所有的欺負。最終郁郁寡歡,年僅四十歲便撒手人寰。

蘇懷夏重生回來,不管怎麽樣,都要讓母親過上好日子。不能再讓母親受人欺負了!

“小夏?”

就在蘇懷夏的思緒還在上輩子的記憶中飄飛著,年輕的母親背著雙肩包,笑盈盈的向她走過來,形狀漂亮的杏眼中滿滿的淚水,溫和的將蘇懷夏摟在懷裏。

“我的小夏呀,我的寶貝呀。怎麽瘦成這樣,這幾年苦了你了。”

“媽媽你胡說,我明明胖了!”蘇懷夏將頭埋在沈卿的懷裏悶悶地說道,重生回來這些日子吃得這麽好,哪裏能瘦呀。

她的眼睛也酸酸的,想哭。但是又想,和母親見面,明明是高興的事情,哭什麽呢!

“最近過得怎麽樣呀?媽給你帶了好多吃的!”

抱了會兒,沈卿放開蘇懷夏,從放下了背後的背包,裏面翻出了好多巧克力和糖果和香腸塞進蘇懷夏的懷裏。末了,還不放心的一個勁兒告訴她,要與人為善,要好好的和知青點的人相處。

蘇懷夏一一都笑著應了。東西也接了過來,雖然他現在已經不缺這些了。

母親果然還是和上輩子一樣,第一個想的永遠是別人。

就在母女兩人傾訴著自己的思念時,房間門被砰得聲踹開。

這聲巨響,把蘇懷夏和沈卿都嚇了一跳。

就見一個身上穿了件時下最流行的仿軍裝樣式的長衫長褲男生,皺著眉頭闖了進來。

他流裏流氣地站在門口,掃視了圈,然後完全無視了沈卿旁邊的蘇懷夏,看見沈卿張嘴就是責怪:“嬸兒,你怎麽藏到這兒來了!包裏背著我的汽水,不知道跟在我後面啊!害得我幹著嘴巴找了你這麽久,當心我告訴我奶!”

沈卿一聽,臉色就有些白,也不顧女兒在自己身邊,立馬就起身,恭敬地走到男生身邊,微躬著腰說道:“志豪,你是想喝汽水嗎?”

蘇懷夏看到這幅情景,原本掛著微笑的臉,立即沈了下來。

男孩子叫蘇志豪,是蘇懷曼的弟弟,和蘇懷夏同歲。母親是她的嬸子。

然而就現在蘇世豪的態度來看,哪裏像個小輩對長輩的樣子。

“那還用說嗎,找你可不就是來找汽水的!”蘇世豪不耐煩的瞥了她一眼。

沈卿連忙解下背包,從裏面掏出了一把起子和一瓶玻璃瓶汽水,笨手笨腳的幫蘇世豪開著汽水蓋子。

可也不知道出了什麽問題,沈卿開了半天,也沒有把蓋子打開。

蘇世豪更加不耐煩了,他嘴裏罵罵咧咧的奪過汽水和起子,自己用力一開。

頓時,瓶子裏的碳酸飲料噗的就沖了出來,全部交代在了他那身軍綠色的襯衫上。

蘇世豪嗷嗷嚎叫著一把將汽水扔掉,睜著眼睛看著自己身上漾開的水漬怒吼:“毛巾,毛巾在哪裏!這身可是新衣服呀!都沒給班上同學看過呢!”

沈卿像是沒頭的蒼蠅一樣四處找毛巾,可這是人家公安局的貴賓室,哪裏有什麽毛巾。

那邊蘇世豪在罵,沈卿這邊因為找不到毛巾,急得滿頭大汗。

看著因為找不到毛巾,水漬在衣服上慢慢幹透,蘇世豪惱羞成怒,將所有的脾氣都撒在沈卿的身上,擡手就想給沈卿一巴掌:“連瓶汽水都開不好!”

蘇懷夏早就意料到蘇世豪會有撒氣的舉動,但是沒想到,竟然嚴重到會想扇母親的耳光。

那一雙總是帶著笑意的眼睛暗了暗,走上前一把將母親拉過來護在身後,正好躲過了蘇世豪扇來的一巴掌。

蘇世豪那裏還在罵,蘇懷夏這裏就已經毫不留情地擡腳,向著蘇世豪的襠.部踹過去。

蘇懷夏回來之後,幾乎天天都在和竈臺打交道。顛勺顛鍋的,哪個不需要腿力?

這一腳上的力度,可一點兒都不比男生差。

嬌生慣養的蘇世豪哪裏受得住,立即就捂著自己的襠.部在地上打起滾來。那慘嚎聲,幾乎要把警察局的屋頂都掀翻了。

被護在身後的沈卿驚呆了,張著合不攏的嘴巴看著擋在自己面前,嬌小卻又堅韌的身影,這彪悍的姑娘……真的是自己的女兒……?

蘇懷夏這一腳被走過來的陳傑和蘇奶同時看見了。

蘇世豪可是蘇奶的命根子。命根子的命根子被踹了,蘇奶能不和蘇懷夏拼命嗎?

就聽見蘇奶尖叫著和蘇世豪的嚎叫組成了男女混合高音聲部。蘇懷夏終於知道蘇懷曼尖叫的基因來自於哪裏了。

蘇奶先是趴過去看了看自己的孫兒,瞧見孫兒捂著命根子,臉色蒼白嘴唇哆嗦,冷汗嘩嘩嘩的往外冒,就那個心疼呀,揪心呀!

轉過頭猙獰著表情一邊怒罵蘇懷夏一邊曲著手指頭就像蘇懷夏撲過來,作勢就要拽著蘇懷夏的頭發打:“你個賠錢貨,造反了啊!竟然敢打你弟弟!看我今天不抽死你!”

卻沒想,蘇奶這動作恰好又被走過來的張責林和李承偉看見。

張責林一瞧見蘇奶張牙舞爪向蘇懷夏撲過去的樣子,心裏就是一驚。

他被劉首長派過來,不僅僅是要查清楚包裹的事情,更是要保護蘇懷夏的安全。

現在有個老婆子這樣猙獰著嘴臉,撲向小姑娘,嘴上還要說著什麽打死的話。

這樣危機的關頭,他還哪裏顧得上什麽尊老愛幼。沖上去擡腳對著老婆子的肚子就是一踹,讓蘇奶和他孫子躺到了一塊兒。

剛踹完這一腳,他稍稍覺得有些重了。不過更重要的還是蘇懷夏。他連忙轉身問蘇懷夏:“小夏,你沒事吧?沒嚇著傷著吧?”

“沒事,謝謝張哥。”蘇懷夏甜甜的笑。

其實如果張責林不來,蘇奶也打不到蘇懷夏。

上輩子閑下來後,學了點防身術。別的人對付不了,但對於撕架的女人,蘇懷夏還是綽綽有餘的。

蘇奶在地上躺了好會兒,才爬起來。

張責林看見她臉上猙獰的表情沒變,就如臨大敵的擋在蘇懷夏面前,皺眉呵斥:“你究竟想做什麽!不要動手動腳的。”

張奶看見張責林一米八的高個子,鐵山似得擋在蘇懷夏的面前,就知道自己幹不過。又看看男人身邊穿著警服的李承偉,於是幹脆又坐到地上撒起潑來:“人民警察喲!他們欺負個老婆子,你到底管不管啊!這賠錢貨踢我孫子的命根子你管不管哦!哎呦,這世道喲!警察竟然什麽都不管了喲!”

蘇奶像是哭喪般坐在地上嚎,引來了不少人的註目。

李承偉面色冷了下去:“嚎什麽嚎!我只看見是你在為難一個小姑娘!”

蘇奶一開口,李承偉就知道這婆子是什麽貨色了。他平身最討厭的就是這樣自以為是的。

蘇奶那個冤啊!

“冤枉啊!明明是這賠錢貨,先踹了我孫兒!”

蘇奶四處一瞧,恰好看見了站在旁邊沒有發聲的陳傑:“哦哦哦這小夥子看見了!這小夥子看見了!!來來,給婆婆我評評理!是不是這賠錢貨先踹的我孫兒!”

她一溜煙得從地上爬起來,將陳傑拉倒了大家面前。

陳傑當時只是遇到了個要找廁所的奶奶,處於禮貌才帶著她來的,並不知道這事蘇懷夏的奶奶。

現在知道了,怎麽還可能幫他說話。

況且——就算這婆子不是蘇懷夏的奶奶,陳傑也不會說實話。因為他最討厭的就是重男輕女的人!

“我什麽都沒看見啊。”陳傑也是微笑地說。

蘇奶冤得頭發都卷起來了,她不知道今天這到底是怎麽了!怎麽感覺全世界都在幫蘇懷夏這小丫頭說話!!這小丫頭以前不是出了名的孤僻嗎!怎麽會有這麽多人幫她!!

“你們些都是什麽人吶!小夥子你說這話的時候敢不敢摸良心啊!”

陳傑笑著摸了摸自己的心臟部位。

蘇奶還要罵,李承林看不下去了,沈聲呵斥道:“夠了!你以為這是哪裏,這裏是公安局,不是菜市場!”

李承偉當了很多年局長了,是有官威的。蘇奶作為個小市民,怕的就是這個。

被李局這樣一吼,生理反射地縮了縮脖子,所有的話一下都堵在了喉嚨口,一個音都沒了。

李承偉確認了蘇奶和蘇世豪的身份:“蘇懷曼的親屬是吧!還不快點去會議室!人都在那裏等著了!”

蘇奶在李承偉面前根本不敢作妖,只能怯怯地問:“會……會議室在哪裏?”

李承偉只能無奈的調了個小警察,帶他們去。蘇奶不敢說什麽,只能小心翼翼攙扶起自己的孫兒,跟著小警察走。

這時候,李承偉又轉身,對蘇懷夏溫和地說道:“小夏,你也跟著去吧。”同樣是一句話,說起來的態度簡直天差地別。

蘇奶一聽李承偉前後態度反差這麽大,心裏那個氣啊!就認定李承偉和蘇懷夏定是一夥的。

臨走時,還不忘惡狠狠瞪了眼站在蘇懷夏身後的沈卿。

這下輪到沈卿縮起脖子,背後發涼起來。

蘇懷夏和沈卿一直跟在後面走,蘇奶雖然在李承偉的威壓下不敢發作,卻一直有意無意的瞪沈卿和蘇懷夏。

蘇懷夏一點兒感覺都沒有,反倒是沈卿,終於忍不住了,拉住了蘇懷夏走到一邊。

“小夏,剛才的事情,雖然是你弟弟先動手的。但是你也的確踢了你弟弟,這是你的不對了。你跟不應該的是讓大家誤會你沒有動手!這樣不好!媽媽以前不是跟你說過,要與人為善嗎?你還是和你弟弟道個歉吧。”

“媽,我不是很懂與人為善到底是什麽意思。難道是人家打你了,你還把另一邊臉湊過去的意思嗎?”蘇懷夏臉上掛著笑,盡量平靜的問沈卿。

“不……不是那樣,我只是說,跟人好好相處,不要鬧矛盾。”

沈卿一直都是這樣教育蘇懷夏的,所以上輩子蘇懷夏在認識顧鶴之之前,都是個脾氣軟到可以任人揉搓的受氣包。

但現在的蘇懷夏不一樣了。

“媽,有個人曾經告訴我。高一等的善良叫做給予,平等的善良叫做友善,低一等的善良叫做懦弱。”

蘇懷夏靜靜地說著,突然語氣一變,臉上的笑容不再有,取而代之的是格外的嚴肅,幾乎以一種超出女兒身份以外的教育口吻面對沈卿。

“您剛才和我說的,不是善良,更不是與人為善,而是懦弱!今天我們要告訴蘇家那群人的,不是什麽善良,更不是什麽道歉。而是要告訴他們,什麽叫做尊重!”

說完,她不再看沈卿,轉頭向著會議室筆直走去。

沈卿怔楞片刻,總覺得自己的女兒……不一樣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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